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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第1页）
他是个聪明的老人，我没有必要跟他绕弯子，于是直言：“我很荣幸能为村子做点事情，这个德古我当得一点都不后悔。”
“但是我只希望，村子迎来新生的同时，我们的后代也能有新的机会，不再围困于大山。”
“我去签合同，但是不得出山的旧规，也必须废止！”
老毕摩的烟锅飘出长长的青烟，他伛偻着背走出房间，留下一句：“你的努力不会白费的，放心去签字吧。”
签字那天，村子里举办了盛大的篝火晚会，开发公司的人和村民混杂在一起载歌载舞，连杨淑梅也多喝了几杯。
她朝我碰了杯，兴奋溢于言表：“你知道吗？我谈过那么多项目，你的这一单，是我最想促成而且最满意的。”
我也高兴，仰头喝干了杯中的酒，透过熊熊燃烧的篝火，我看到了秦云生。
一段时间不见，他憔悴了很多。
青色的胡茬爬在他的下巴上，反倒添了几分成熟。
眼看他朝我越走越近，我下意识的想要避开，却还是被他拉住了衣角。
“路上太黑，我送你回去吧。”
他目光灼灼，我摇头准备拒绝，然而话到嘴边，又被他迫切地抢了话头。
“小南，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求求你，好不好？”
我最后一次对他心软，和他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吵闹声渐行渐远，空气里只剩下我们彼此的呼吸声。
两只手晃荡在半空，我能感受到他近在咫尺的温度。
“我听说老毕摩召集代表们废止了德古不得出山的旧规……”
“恭喜你，小南，你居然做到了。”
我停下了脚步，望着他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是啊，我说了我可以靠自己的力量给女儿铺路的，现在你信了吗？”
他的眸子闪过一丝诧异，继而低下了头。
“我知道是我错了……”
“以前被新鲜感冲昏了头，总觉得你固步自封，觉得外面的才是新奇的最好的……现在看来，目光浅薄的那个人，其实是我。”
黑暗中，他轻轻握住了我的手。
“但我们可以重新开始，不是吗？你不会真的离开我的，对不对？”
他的手越抓越紧，好像这样旧城抓住我们我们流逝的时光。
“现在新鲜感没了，你又回来找我，那下回再出现一个让你新奇的人，你是不是又要抛弃我呢？”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目光越过他，看向远处漆黑的山影。
“秦云生，有些事情错了就是错了，回不去的。我只希望你以后能做个好父亲，多为念念考虑。”
我们没有再说一句话，一路默默无言的继续往家走，走到家门口说了再见之后，他迟迟没有离开。
因为这一转身，有些事情，就彻底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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