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莓小说

第六章（第1页）

我的头无力地垂在林浩肩侧，透过风雪，

我看到周晚晚紧紧跟在旁边，一只手死死攥着我的衣角。

她不再哭喊，变成压抑的啜泣和哀求：

“妈，你听见了吗？”

“你看看我，就一眼……”

“我以后再也不凶你了，天天给你打工赚钱买肉包子……”

“妈……别丢下我……我只有你了……”

她的声音那么近，又那么远。

我想擦掉她的眼泪，想告诉她别哭。

可是，做不到了。

连最后再看她一眼，都成了奢望。

抢救的过程漫长而痛苦，

我的灵魂仿佛被抽离了身体，飘在半空中。

我看到急救室的红灯亮了又灭，灭了又亮。

我看到周晚晚像一尊望夫石，

死死地守在门口，不吃不喝，不眠不休。

林浩一直陪着她。

他为我垫付了所有的医药费，跑前跑后地办手续，

甚至跪在他妈妈面前，求她不要再来逼迫晚晚。

我看到他憔悴的脸上写满了悔恨和痛苦。

我看到医生一次又一次地从抢救室里出来，

对着周晚晚摇头，告诉她情况很不乐观，

由于长时间低温，我的多器官已经严重衰竭，

就算能救回来，也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每一次，周晚晚都只是抓着医生的胳膊，

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求求你，救救她……花多少钱都可以，求求你……”

钱？她哪里还有钱？

我看到她拿出手机，翻遍了通讯录，

给每一个可能借到钱的人打电话。

她放下了所有的尊严，卑微地乞求着，

换来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拒绝和忙音。

最后，她拨通了一个号码，

犹豫了很久，才用颤抖的声音说：

“老师……我是周晚晚……我……我想把我的画卖了……”

电话那头，是她高中的美术老师。

老师叹了口气，说：

“晚晚，你的画很有灵气，但你现在不是名家，卖不了几个钱的。”

周晚晚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多少钱都行……一百，五十……只要能凑一点是一点……”

我飘在空中，看着她无助的样子，心疼得无法呼吸。

我这个没用的妈妈，到死，都还在给她添麻烦。

就在她快要绝望的时候，林浩拿着一张银行卡，放到了她手里。

“晚晚，这里有二十万，密码是你的生日。你先拿着给阿姨治病。”

周晚晚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把卡推了回去：

“我不要你的钱！”

“这不是我的钱，”林浩的声音沙哑而疲惫，

“我把我的车卖了。还有……我妈也同意了，

她说，之前那五万，就当是她给阿姨的赔罪。”

周晚晚愣住了，看着他，眼神复杂。

“晚晚，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信。但请你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林浩的眼眶红了，“让我……让我和你一起，等阿姨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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