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聿风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力量,在那片林栀晚消失的海域及其周边进行了长达数周的地毯式搜索。
搜救队的人一次次摇头,委婉地告诉他。
在那种风浪下坠海,生还几率微乎其微,大概率是……尸骨无存了。
可裴聿风像是疯了一样,拒绝接受这个结论。
他增派人手,扩大范围,日夜不停地寻找,仿佛只要不停下,就还有一丝希望。
每当夜深人静,他独自躺在床上。
那些被刻意遗忘的、车祸前的甜蜜时光,便会不受控制地闯入他的梦境。
他梦见港城大学那条栽满梧桐的小路,秋天落叶纷飞,林栀晚穿着简单的白色连衣裙,笑着跳起来去接一片旋转的落叶。
阳光透过枝叶缝隙,在她发梢跳跃,她回头对他笑,眼睛亮得像盛满了星星。
他会快步上前,自然地牵起她微凉的手,塞进自己大衣口袋,低声嗔怪:“手这么凉,也不知道多穿点。”
然后把她整个小手紧紧包裹住,用体温去暖。
他梦见冬天,她总是手脚冰凉,像个暖不热的小动物。
他会强势地把她的双脚捞起来,不由分说地揣进自己温暖的怀里,用下巴蹭蹭她的发顶,嗓音带着睡意和无限的宠溺:“我的小栀子,怎么都捂不热呢?看来得揣一辈子才行。”
他更梦见,他对她郑重许诺:“晚晚,等我毕业,我就让我妈正式去你家提亲,我要让整个港城都知道,你林栀晚是我裴聿风认定的人。”
那时,她羞红了脸,扑进他怀里,小声说:“好,我等你。”
但梦里有多甜,醒来时就有多痛。
因为那场车祸,他的妈妈死在了去往林栀晚家乡那条崎岖不平的山路上。
而那天,本是他满怀期待,让妈妈去林家为他求亲的大好日子。
为什么?为什么林父要偏偏在那天酒后驾车?
毁了两个家庭,断送了所有的未来!
裴聿风心里比谁都清楚,妈妈的死,其实与林栀晚本人无关,罪不及她。
可巨大的悲痛和愤怒需要找到一个宣泄口。
林父也死了,他满腔的怨恨最终只能悉数倾泻在与林父血脉相连的林栀晚身上。
他近乎偏执地把自己的“安全感”建立在林栀晚的痛苦之上,仿佛只有看着她一起沉沦在地狱里,他失去母亲的痛苦才能得到一丝诡异的平衡。
他从来没有喜欢过秦舒妍,那个女人矫揉造作,心机深沉,他看得分明。
他亲近她,纵容她,只不过是因为看到秦舒妍能轻易让林栀晚吃醋、难过、黯然神伤,这能让他扭曲的内心获得一种病态的满足感。
但现在,林栀晚死了。
那个他恨了十年,也……爱了十年的女人,真的消失了。
无尽的思念和蚀骨的悔恨,让他痛不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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