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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1页)

9

法官敲下最后一槌。

“被告人林母,因精神失常,判处强制医疗。”

“被告人林父,过失致人死亡罪,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

旁听席爆发出巨大的哭声。有人喊着不够,有人说该死刑。

爸爸站起来。

他对着法官深深鞠躬。

“谢谢。”他的声音很轻,“谢谢你们给我惩罚。”

“我终于不用再装作正常人了。”

法警要带他走。他回头看了一眼妈妈。

妈妈还在笑。她冲着空气招手,好像我站在那里。

“夏夏,妈妈给你买了新裙子。”她的声音很温柔,“白色的,你最喜欢的。”

爸爸闭上眼睛。

转身走进了铁门。

弟弟被抱走了。

爷爷抱着他,奶奶在旁边擦眼泪。弟弟还在睡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才两岁。他不知道姐姐死了。

他不知道爸爸妈妈杀了姐姐。

奶奶亲了亲他的额头。“知秋,要乖。”

“姐姐去很远的地方了,再也回不来了。”

我最后一次去看妈妈。

精神病院给她安排了单人病房。窗户被铁栅栏封死,墙壁是白色的。

房间里有一架小小的电子琴。

妈妈坐在琴前。

她只弹一个音。

一遍又一遍。

do。

do。

do。

护士站在我旁边叹气。

“她每天都这样。”护士说,“从早到晚,就弹这一个音。”

“医生说这是她仅存的记忆。”

我知道那个音。

那是我教她的第一个音符。

我五岁的时候,妈妈趴在钢琴旁边看我练琴。

“夏夏,妈妈也想学。”

我按下中央c。“妈妈,这个是do。”

她学得很认真。按了好几遍。

“夏夏真棒,妈妈学会了。”

现在她还在弹。

但她不知道自己杀了我。

我去监狱看爸爸。

他瘦得不成样子。头发全白了,眼窝深陷。

他对着玻璃,声音很哑。

“爸爸做梦了。”他说,“梦到你在敲门。”

“我想开门,但是开不了。”

“我听到你在哭。你说好热,你说妈妈救我。”

他的手在发抖。

“我想救你。但是我打不开门。”

“每天晚上都是这个梦。每天晚上我都打不开。”

同监室的犯人说。

爸爸每晚都会惊醒。

他坐在床上,对着墙壁,双手不停地做开门的动作。

“救夏夏……让我救她……”

他哭着说。

但是永远打不开。

他用余生建了一座牢笼。

不是监狱的牢笼。

是他心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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