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笔落下,苏蔓掷笔于案,转身看向萧御,脸色因耗费心神而苍白,眼神却亮得惊人:“以此法,我可在一个月内,为你打造出第一批改良粮车。若不成,或其中有任何问题,”她顿了顿,迎上他深不见底的目光,一字一句道,“我苏蔓,无需将军动手,自绝于你面前!”
沉默再次降临。
烛火跳跃,映照着两人对视的身影,一个决绝,一个深沉。
萧御的目光从那张价值连城的图纸,缓缓移到苏蔓苍白却坚毅的脸上。
许久,许久。
他忽然伸出手,却不是对她,而是拿起了案上那张墨迹未干的图纸。
指尖拂过那些精妙的构想,他的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最终,他抬起眼,看向她,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种一锤定音的沉重:
“好。”
“本将军就给你这个机会。”
“但从今日起,”他上前一步,巨大的阴影再次将她笼罩,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你的一切,都属于我。你的命,你的梦,你脑子里所有不该有的东西……都是我的。”
“别再耍花样。”他警告道,眼神锐利如刀,“否则,代价你承受不起。”
说完,他拿着那张图纸,转身,大步离开。
没有回头。
苏蔓脱力般地靠坐在椅子里,后背早已被冷汗彻底浸透。
赌赢了。
暂时。
她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知道从这一刻起,她真正踏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
与虎谋皮,险中求生。
而那只虎,刚刚允诺给她一片有限的天地,却也给她套上了最牢固的枷锁。
她的商业帝国,她的自由,甚至她的秘密,都将在这枷锁之下,艰难地生长。
风暴,才刚刚开始。
萧御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带走了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也带走了那张足以在这个时代掀起惊涛骇浪的图纸。
苏蔓独自坐在冰冷的椅子上,许久,才缓缓吁出一口带着颤音的气。冷汗黏腻地贴在后背,脱臼过的胳膊和被他捏出青紫的手腕还在隐隐作痛,提醒着她刚才距离死亡有多近。
赌赢了。用一份超越时代的“投名状”,换来了喘息之机,也换来了更严密的监视和更沉重的枷锁。
盟友?她心底嗤笑。不过是权衡利弊后,暂时留着她这把过于锋利的刀罢了。
她扶着桌案站起身,腿脚有些发软。走到窗边,推开一丝缝隙,院外守卫的身影在月光下如同沉默的礁石,比之前多了何止一倍。
云雀悄无声息地溜进来,脸上毫无血色,看到苏蔓无恙,才松了口气,眼泪却掉了下来:“小姐……您吓死奴婢了……”
“没事了。”苏蔓声音沙哑,拍了拍她的手,“东西送出去了?”
云雀用力点头,又后怕地压低声音:“送出去了,按您的吩咐,一字不差。百草堂孙掌柜当时脸都白了,但还是接了……小姐,这太冒险了!”
“不冒险,现在我们已经是一具尸体了。”苏蔓语气平静,关上窗户,隔绝了外面的视线,“铁柱……有消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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