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跪在地上,终于也扛不住了。
他抬起手,左右开弓,狠狠地抽着自己的脸。
“啪!”“啪!”
巴掌声又响又脆。
“是我混蛋!是我不是人!”
“我以为她要害小宇……我气疯了……我怎么就没听她解释一句……”
他想起了弟弟那句迟来的真相。
“姐姐是为了接住我才摔倒的!”
他所有的辩解,在残酷的真相面前,都成了最恶毒的笑话。
甚至当时,他都没有问我一句,下意识就断定是我还害弟弟,不由分说地就拿晾衣架打断了我的腿。
“我不是人!我该死!该死的是我!”
“我怎么可以这么对晓晓呢,明明她还这么小,她这么听话,我怎么会觉得是她害得小宇呢?”
“晓晓……我的晓晓……”
他哭喊着,声音嘶哑得像是破旧的风箱。
年轻警察冷冷地看着他们。
“现在说这些,晚了。”
他拿出两副手铐。
“周国栋,王秀梅,你们因涉嫌过失致人死亡罪、虐待罪,被依法拘捕。”
冰冷的手铐,“咔哒”一声,锁住了他们的手腕。
也锁住了他们荒唐又罪恶的后半生。
……
弟弟被这阵仗吓傻了。
他呆呆地看着爸爸妈妈被警察戴上手铐带走,嘴巴扁了扁,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爸爸!妈妈!”
姑姑红着眼睛,走过去,一把将他搂进怀里。
她紧紧捂住弟弟的眼睛,不让他再看这支离破碎的一幕。
“小宇乖,跟姑姑回家。”
弟弟在姑姑怀里挣扎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可在法律面前,崩溃的情绪简直不值一提。
“我不要!我要爸爸妈妈!我要姐姐!”
他终于又想起了我。
可惜,我已经永远不会再回应他了。
随着警车的远去,这个曾经热闹非凡的家,瞬间变得空空荡荡。
客厅里,弟弟的乐高玩具还散落一地。
茶几上,那盘没吃完的西瓜已经有些变味。
电视屏幕上,定格在动画片的欢乐画面。
一切都和昨天一样。
只是,这个家,已经散了。
再也回不去了。
……
我飘在客厅中央,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看着那个支离破碎的家,心中的一切仿佛都已经释然了。
没有恨,也没有爱。
就像在看一场与我无关的电影。
几天后,姑姑请了专业的清理人员,来打扫那间阳光房。
工人们穿着防护服,将里面那些被砸烂的秋千、破碎的玻璃,一同装进黑色的袋子里,运了出去。
当最后一块碎玻璃被清扫干净,一束灿烂的阳光,重新毫无阻碍地照射进来。
我的灵魂,就在这刺眼的烈日下,慢慢化作无数细小的光点。
一点一点,消散在空气里。
再也不用在那令人窒息的酷热中,等待谁的救援。
终于,一切都结束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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